其實,學脈和學方,或是說,整個中醫「望聞問切、理法方藥」的角度看來,是難以切割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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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設,我們把到一種脈,就對應一個方,那麼中醫世界裏,千萬個方劑,也就應該有千萬種脈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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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小小的三指(和我小小的腦?),如何能分辨這麼多的脈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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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所以,脈和方,有其相應之處,這是必然。但在不同的方之間,或方劑的加減之間,從脈象上去做比較整理,就是其中的要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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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例如說,沉緊脈有大黃附子細辛湯、沉弦脈有柴胡桂枝湯,有苓桂朮甘湯……沉若少一分,緊如加一分,弦若強一度,則藥物要如何加減?方劑間又如何去轉換?其實這都是臨床上的真功夫,不經多年浸淫,難有自己的心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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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老師領入門,更是難以自行摸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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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說,專業的訓練,至少需要一千小時。我覺得脈學和方劑學間的融會貫通,可能需要一萬小時以上吧……只能說「精還要再精、通還要再通」;而且,前提是,要一直保持著自我進修的精神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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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同班同學(都是西醫的主治醫師了)聊起來,都說中醫真是一個「自我折磨」的行業啊~~~~不過如能「樂在其中 」也就「歡喜甘願」了。


碎碎念完之後,我們來點有營養的,節錄 何紹奇先生,在"讀書析疑與臨證得失"一書中的文章「學方四境界」,與大家共享: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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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紹奇先生是大陸四川人,為大陸的知名中醫學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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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生勤於臨床及治學,以讀書、看病、著述自娛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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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先生著作豐碩。可惜英才早逝,1944年生, 卒於2005年,只活了50多歲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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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「讀書析疑與臨症得失」一書,收錄了他許多的小篇論文,十分精彩,非常適合對中醫有濃厚興趣的人"服用",我個人是讀了好幾次了,每次翻閱,都還是覺得收穫豐富,滿滿感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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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k,正文來了,請配好茶一杯,好音樂一首,慢慢服用! 


「初學醫時,聽老師講,鄰縣有一老醫,一輩子用一張荊防敗毒散,幾十年盛名不衰。中年來北京後,又見老前輩中,有畢生用一方加減者;也有專攻某一病,只要是那個病,便用一張固定方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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讀書讀得多了些,見古人也有這樣的,薛立齋、高鼓峰便是。《薛氏醫案》全部的方加起來不過二十來首,用得最多的方是補中益氣湯,六味、八味地黃丸。高鼓峰《四明心法》則以二十五方統率萬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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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穎甫、陳遜齋*兩先生,都是治《傷寒論》的大家,曹先生非仲景方不用,對清代溫病學家之用桑葉、菊花深惡痛絕;陳先生則宣稱「用仲景方以不加減為可貴」。對於這些,我一向是不以為然的。前人的好見解、好經驗,我要學,但不學他們的狹隘與偏執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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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湖南、河北講學時,大學生們問我:方劑重不重要?臨床究竟要掌握多少方才好?我說,方是理法方藥的一個部分,豈有不重要之理!就大學教材而言,二百多個處方,初入門牆,也就夠了,當醫生以後,恐怕還得增加一倍吧。學生聽了,紛紛咋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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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有人(學生)問我,你會夕少方,我不能答,沒有算過,不能在這些可愛的年輕人面前吹年。但我告訴他們,南京有位樊天徒先生,知道一萬首處方。學生再問:臨床都用得著嗎?記那麼多有什麼用呢?問得也有道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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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我向他們談了我學習方劑的一些體會,我稱之為「學方四境界」。必須記住一些名方及常用藥……各方有代表性的方子……二三百方不算多…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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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習、記誦的目的在其運用,因此進一步須深入理解其立方之義。君臣佐使,藥物用量,都要搞清楚。外,還要學會作同類方的比較分析……比較分析的結果,是能明白處方用藥的要點,同時也會加深對方子的記憶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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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方子,是撰方的醫生一生心血的結晶,如東垣的補中益氣湯,丹溪的大補陰丸……如能由其方而進一步學習他們的學術思想,不僅方記得牢,收穫也更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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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學到的方劑運用於臨床,並在臨床實際中學會加減變換,此外還要不斷補充沒有學過的有效新方,藉以豐富自己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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己經作醫生十年、二十年,有了較豐富的理論知識和臨床經驗之後,就要擺脫方劑的約束,以追求更要的臨床療效……做到「一人一方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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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東垣的老師張潔古說:前人之方,也就是前人對證之藥,你要用,就必須審證求因,體指下脈氣,看合適不合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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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孫思邈說「讀方三年,便謂天下無病可治,及治病三年,乃知天下無方可用。」韓飛霞也說「余每以夜央跏坐,為人處方,有經旬不能下筆者**」,道出了作醫生的甘苦,事實上醫生的許多好方,都是這樣「逼」出來的。」(全文完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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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陳遜齋是著名的經方派醫師 陳修園 的後代。

**白話文翻譯如下:「我常常在半夜時,枯坐在書桌前,想病人的方劑,甚至有十多天都無法下筆的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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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此文,與同道共勉之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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